话落,江煦直接挂了电话。
十年来,她第一次主动挂断蒋泽平的电话。
几分钟后,蒋泽平破天荒发来询问的信息:【你现在在哪儿?】
淡扫一眼后,她暗灭了手机。
已经被挖空的心,再也拥有不了曾经的热情和盼望了。
拖着行李箱朝前走,慢慢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,终于停了。
江煦站在路口,仰头看着难得的暖阳。
四年前和蒋泽平重逢时,也是这样一个冬日晴天,可惜她那个时候不知道,有时候得到才痛彻心扉……
心间的涩痛刺的江煦眼眶发胀,只能深吸口气压下。
这时,对面突然响起一道凄厉呼唤:“涵涵回来——!”
她抬起头。
马路对面一个女人满脸恐慌,惊惧的视线定在马路中间正捡气球的小男孩身上。
伴着刺耳的鸣笛,男孩懵懂抬头望着疾驰而来的轿车。
“危险!”
大脑还没反应,江煦的身体已经率先跑过去推开小男孩。
“砰——!”
响彻街道的巨响撕扯着每个尖叫着的行人的心脏,眼看着那被撞的瘦弱身躯被撞飞!
空中翻滚间,江煦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揉碎,瞬间剧痛过后便失去知觉,仅剩的意识开始回放短暂的一生。
气球在眼前飞远,恍惚间,竟从云中看到母亲。
那慈祥的目光像暖阳,驱散了骨血中的冰冷,她拼尽力气般抬起血淋淋的手:“妈,你来接我了吗……”
“我也想好好活着,这次没听话……你可不可以……别怪我……”6
“嘭!”
砸落在地,纤细的身体下,血迹蔓延。
……
上午十一点,民政局外。
车内的蒋泽平第七次看手表。
江煦还没来,手机也没人接,因她那通电话而烦躁的心划过抹冷意。
就在他发车准备离开时,手机响了起来。
来电:江煦。
蒋泽平立刻接听,薄唇抿了一下,出口的语气却带着他自己都没解的情绪:“江煦,不想离婚就直说,少玩花招。”
然那边传出的竟是邵云谦沙哑的声音。
“煦煦出车祸了,生命垂危,来第一医院急救室吧。”
顷刻间,下坠感和着刺痛裹住了蒋泽平的心。
车祸,生命垂危?
这些字眼他从没与江煦挂钩。
等反应过来,蒋泽平已经到了医院,站在了急救室面前。
见邵云谦站在门口,他脸色骤沉:“既然你还守在这里,何必叫我来?”
话音刚落,对方猛地挥来一拳,重重砸在脸上。
“蒋泽平,这一拳我早该在四年前就给你了!”
多年的涵养化为乌有,邵云谦只恨不能将他碾碎:“煦煦爱了你整整十年,因为你失去孩子,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,现在连她自己的命都快没了,你就这么践踏她的爱?!”
寂静的走廊,气压忽然低了十倍。
蒋泽平寒着脸抹去唇角的血,冷凛的眉目带罕见带着一抹嘲讽:“她爱我?那你怎么解她有事没事跑去医院跟你纠缠不清,甚至怀上你的孩子?!”
“高中毕业那年,她错塞进我书包的的表白信,落款可都是你的名字!”
楼梯口,原本赶来看好戏的许明薇她脚步一顿,心虚不敢走过去。
表白信……
当年是她偷偷换掉江煦表白信,她至今依旧记得蒋泽平看到落款时的冰寒……只是这么多年都没再提过,为什么这时候想起来了?
“混蛋!”
邵云谦被蒋泽平的话气到发疯,又握拳打了上去:“煦煦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你这么个故意恶心人的畜生!”
这一次,蒋泽平却淡然躲过:“撕开了遮羞布,恼羞成怒了?”
话里的笃定,连邵云谦都被刺的心寒。
他实在无法想象,江煦是以什么的心情,承受这样的委屈……
没再上前,他只红着眼看着急救室外的红灯,语调悲哀:“当年那封表白信,是我亲眼看着她写好后,塞到你的书包里的,你何必撒谎踩她的真心?”
“孩子也是你的,医院有孩子的血液样本,你不信可以去做亲子鉴定,最后,她总是来医院……”
他顿了顿,缓缓扭头凝着蒋泽平,一字字说:“是因为她患上了渐冻症,她不过是想多活几天而已!”
轰——
蒋泽平只觉耳畔炸开巨响,原本淡漠的神色瞬间变得锐利,刀一般剜向邵云谦。
半响,他却吐出一句:“你这能耐不去写故事,窝在医院里屈才了。”
话像是不信,只是不受控握紧双拳的手,泄露他的情绪。
而邵云谦却没有继续说了。
但蒋泽平内心那股不安却逐步攀升,他烦躁拉扯下领带,倒是假的,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骗子烦心。
就在这时,手术灯熄灭,抢救室的门被拉开。
蒋泽平上前一步,死死凝着门口,却见两个护士推着手术床缓缓而出,那床上盖着一块白布——
“抱歉,手术进行到一半,病人渐冻症发作,机体几乎全部僵住,我们无力回天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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